柏叶酒

叶修和韩文清站在列车上，拉着吊环，有一搭没一搭地随行驶的节奏摇晃。叶修呵欠连连，脑子只能通知缺氧，没有产生任何待办项目。不过前一晚叶修无论睡在韩文清的旁边或身上，都没影响他的睡眠品质，因此这几个呵欠就是给閒出来的。

不久前，叶修和韩文清都持有在列车上补眠的打算，此刻同样的位置上坐了一对老夫妇，把他们原先的梦想给抵达了，呼噜声填满整个车厢。仅是如此那也罢了，偏偏这一站上车的人多得好似一个小型军队，把韩文清和叶修挤得背对背靠在了一块。撞着，撞着，都是恍惚。

好不容易到了中心运输点，人们像是重生一般疏散了些。一位拖着菜篮子的老妇人下了车，韩文清踢了叶修一下，叶修从善如流，坐到了空下来不到三秒的位置上。

那从椅子传上来的热度简直了。叶修猜测这不是一人之力所及。这把他烫得，得是多少屁股的接力，体温的传承啊。

他适应了会，最后还是舒舒服服地躺到椅背上，看着韩文清继续在他面前摇晃。

韩文清是闭着眼睛摇的。

他的呼吸很浅，胸膛起伏很平缓。叶修最开始所知的韩文清，一直是冷着脸耍酷；现在看着对方温和的表情，却也各种见怪不怪。神一养好，目便不需闭着。韩文清睁眼正好对上叶修趋向呆滞的目光，忍不住一笑。这笑自然没可能把谁迷得神魂颠倒，但让叶修回神是绰绰有馀。叶修张嘴正欲说话，列车冲进隧道裡的声音却把其他空气的震动都给镇压下来。

韩文清就这麽看着叶修嘴张开又阖上，叶修就这麽看着韩文清收敛了嘴角的笑意。黑暗的隧道裡，灯光闪烁。像跑马灯马不停蹄，经过的景色却只有一个； 像聚光灯、幻灯和泛光灯用各种角度巧妙地点亮一个舞台；又像无数个昼夜无缝接轨，在彼此脸上画出阴晴圆缺。

隧道很漫长，速度却也很快。一切都很快，很失实，用了这麽多种色调在欣赏对方的脸，却没有任何一幕在哪个瞬间变得陌生。

等视野所及的画面安定下来，还是那一个人，那一双沉静却蕴含热情的眼睛。叶修咧嘴对韩文清笑了下，说：＂下车吧。＂